64、夜话（1/2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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潇湘馆的灯光再次黯淡下去，不多久，帷幔内便传出了清浅均匀的呼吸。
紫鹃温然浅笑，答应道：“好”。便要去外间抱了自己的被子。黛玉并不松手，只道：“陪我在床上睡吧，踏实。”
黛玉微微咬着唇瓣，思量着紫鹃的话，这些她又何尝不懂，只是三人成虎、人言可畏，她在贾府的处境本就堪忧，且不人人她如何病秧子、心眼，但就是……黛玉的眸子暗了一暗，很快却又如春雪湛然，拉了紫鹃道：“不了，夜很深了，你今儿就陪着我睡吧。”
抬眼看着自家的姑娘，紫鹃眼中殷殷有祈盼之色，只望姑娘能够以自身为重，别再为了此事忧心。
紫鹃看了黛玉一眼，见她并不反驳，只低了头抚着一角裙裾，看似漫不经心，但紫鹃却知道她必是听进去了。便接着道：“姑娘所思所想，想必那位公子也定是想到的，否则不会趁此夜深送药且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，别如今潇湘馆中的人都睡下了，即便如姑娘、如我这般醒着，不也是没发现的吗？再者，那位公子与姑娘之间光风霁月，并无不可告人之处，姑娘不是常清浊自知吗？又何苦如今为着忧烦别人的想法儿亏待了自己，到底是姑娘自己个儿的身子重要呢。”
紫鹃一笑，知道黛玉没再钻牛角尖，心下略宽，方重又坐下，拉了黛玉葱嫩的手指，正了语气道：“我知道姑娘心中忧烦什么，无非是怕人知道了，有人嚼舌根，于姑娘，于那位公子声名有碍。但是依我看却是不必要的。”
“你别安慰我了。”黛玉抬头，面上却终究因着紫鹃的话笑开了，“我确实是醒着等他的，也并没有听见什么声音，只是感觉有人盯着我，这才睁眼，没想到……”黛玉俏脸一红，想到那一瞬间的凝眸，忍不住心跳顿了一顿。
“姑娘。”紫鹃心疼地起身，将黛玉抱了一抱。“姑娘你也太心了。我之前也是醒着的，不过和姑娘不同，我是担心着那白衣公子不来，怕姑娘的药断了。只是即便我一直醒着，却丝毫没听到那位公子进来时的动静，以前听老辈人天上的仙人能落地无声、踏雪无痕，想来那公子真不是凡人了。姑娘看到他，可是听到了什么响动？”
“你也没睡吧？”黛玉没有否认，淡淡扫了紫鹃一眼。“心里有事，怎么能睡得着。这些日子，一直提着心，我也想自己的身子能好，只是这里终究不是他该来的地方……”黛玉低下头，神色落寞。“不论他是谁，存着什么心思，我只是想告诉他，以后别再来了。”
紫鹃知道黛玉并不是真的怪她，也不在意，只在黛玉榻前的绣墩上坐了，笑道：“姑娘必是大半夜没睡的？否则那位公子丝毫没有弄出动静来，姑娘怎么就能醒了的？”
“真真儿是……”黛玉笑着摇头，“我竟不知，何时你能做我的主了？”话虽如此，却也不恼，因让紫鹃坐了，便道：“你想些什么？”
“好姑娘。”紫鹃一笑，上来捂住了书，“我知道姑娘这会儿必睡不着的，只是灯光昏暗，仔细明儿眍?了眼睛，不如我陪姑娘话吧。”一行着，便将黛玉手里的书抽走，重新放到架上。
“睡不着，我看一会儿就好了，你不用管我，先去睡吧。”黛玉并不抬头，可显见的有几分心不在焉。
“这会儿子才四更天，姑娘就别看书了，再睡一会儿吧。明儿老太太、太太进宫，吩咐了不用往前面去。姑娘熬了这半宿，都歇一会儿吧。如今好容易睡眠正常了，可别再走了困。”紫鹃收起了画，柔声劝道。
“不用，先收起来吧！”黛玉随手从架上拿了本书，靠在软榻上。
紫鹃答应着，细细吹干了上面的墨，仔细地找了匣子收藏起来，忽而转身道：“姑娘，这画回头可要裱了？”那样清雅绝尘的人，那样入微传神的画，若是从此不能得见天日，紫鹃终究觉得有几分可惜。姑娘很少作画，偶然闲来几笔，随后也不过是都撕掉了，难得姑娘有想要留存的。
“紫鹃，收起来吧。”黛玉思想了半晌，要毁去终究是不舍，被人见了也是不妥，便只得让紫鹃妥当地收藏。
凝神又细思了一回，黛玉忽然又想抹去，玉山翠松又如何能比得了刚刚那人的俊逸清雅，一手扯了那纸，便想将其揉了不要，但一触及那双眸子，忽而手下一停，又觉得不舍，终究还是铺展了，轻轻一叹，一时心中百转千回，竟是种种滋味杂糅一般。
仙气飘飘吗？想到那微红的脸，被自己撞破后略有些慌乱的眼神，逃也似的迅疾身影，黛玉忍不住轻笑。会有那样的仙人吗？仙人不都是处变不惊的吗？那样的人！不知为何，黛玉总是想要笑。忽然想到乐府神弦曲中的一句话，再次蘸了浓墨，在旁边题下：积石如玉，列松如翠，郎艳独绝，世无其二。
黛玉提笔，凝神回想着那惊心的一瞬，须臾下笔，唰唰几下，便勾勒了一个大致的轮廓，紧接着又精工细描起来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，便又搁下笔去，凝视着那宣纸出神。紫鹃不知所以，偷眼看去，讶然道：“是那位公子！姑娘，你画的真好，嗯，有那种仙气飘飘的感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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