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第九十九章 鹰(2/3)
头:“主公,我猜的。”
慕容冲回头看他一眼,才依着马镫翻身下来,四下有人替他将弓箭卸下,他便只顾垂着脑袋,拍抚双手的积尘,过了一会儿才说:“你是怎么猜的?”
“开春连着下了几场雨,到这时节又难得了这样的好天气。”
慕容冲坐到树荫底下,由着人将茶碗递来,也只是浅抿了一口,他的眸底映着茶水里漾开的涟漪,又不像茶碗那样浅。
“雨下得多了,就涝了;天热得狠了,就会招致蝗灾。”
韩延一愣。
慕容冲没做解释,只是合了茶碗落在石桌子上,又自顾地说:“如今,四海一统,就只剩下东南一隅了。”
韩延不明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些,但见他难得地勾了唇稍,竟是笑了一声。
慕容冲站起来,看样子是要回府里去:“鹰要飞上天去,还需要教吗?”
长安秋日一如既往,蒙到了夜里便就冷如严冬了。
漪兰殿张氏复宠,诞下麟儿,已不能算是新闻,苻坚将丹药服下,又由桐生呈上一碗助眠的苦药,却偏偏见底时浮出一粒蜜糖。
“为将者,为陛下南征北战,怎还要受教于一派穷酸书生?单叫灭了声威,不该是治军之道。”
苻坚半晌未动,方要出言的赵整也就不便再说,倒叫朱肜如似得了意。
“那依你之见,若与东南交战,可否得胜?”
朱肜与赵整面面相觑,抬眼向丹陛之上,帝王仿似心不在焉,已将方才之话过耳一遍,不曾记忆。
赵整清嗓,拱手向上道:“陛下平定四海,攻无不克,战无不胜,虽是极好的势头,却也不能忘丞相终时之言,晋非无人,又无失人心之举,今时,我当厉兵秣马,休养生息才是。”
苻坚回头看向桐生,又觉出疲乏来,不知是否是药物起用,头脑里一刻都是模糊的映像。
赵整与朱肜退下去,苻坚便由宋牙搀扶着向内室去,桐生在一旁相随,听他边走边道:“朕心底有了这样的念头,不知是福是祸。”
桐生不急回答,只是淡然道:“陛下何出此念?”
苻坚看一眼四下,灌浆的砖石,雕栏画壁,垂下的帘幕像裙裾。
“朕老了,已不知还有多少个年头,有些事,不想留着作憾事。”
“陛下怎么又说这些话呢?怎么就老了呢?”
桐生不语,由着宋牙一旁安抚着将他搀扶上榻,才在一侧站定躬身,一并告退下去。
上欲攻伐东南晋国的消息一时不胫而走,朝中却各有言凿。
苻融端在案侧坐得挺直,指尖扣在茶碗的边沿,险些就要挨着茶水,话到了张张嘴的功夫却又只能咽下,邓羌在一旁将枚棋子按下,盘上黑黑白白的算是满了,却也没定出个输赢。
“平局了。”赵整在旁道。
邓羌看向他,满面的神情不加遮掩倒不输苻融的眉头紧蹙:“赵侍郎,你向来是最公正的,棋还没下完,怎么就平局了?”
苻融撤回手来,也像是无心于棋盘上的输赢了。
“阳平公该是进过宫了。”
苻融点头,总算是将茶碗端起来,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才道:“王兄此次不知是受何人蛊惑,当年丞相临终之前曾千万叮嘱过,我所言,乃至漪兰殿与中山公所谏,皆不能用。”
赵整沉吟片刻,不再言语,换了邓羌起身,道:“外殿一向通得鬼神,如今怎么说?”
赵整与苻融相视片刻,由着苻融答道:“外殿闭门谢客,其意不得而知。”
邓羌如似不解:“陛下近年笃信外殿,若是外殿出言相阻,又何来的忧虑?”
苻融没有答话,看一眼赵整彼此会意。
“想当年,赵侍郎与陛下送长乐公时曾将当下喻为伯劳鸟,我着实是怕一旦前线火起,各地起乱,到时首尾难顾。”
赵整点头:“当年外殿卜出一卦,称是龙兴于东,我一直耿耿于怀,鲜卑为患是迟早之事,如今落木先生自太后去世长在终南山中修行,余下虽出同一师门,不见得与你我一条心思。”
怜生的面色不好,不如初嫁时双颊还有少女的晕红,她的颧骨凸起,瘦弱得像为风催,空洞洞地站立,一会儿又像无脚的魂魄拖着长裙飘去,从压在箱底的秋装抽出一件短小的披风捧着。
慕容冲站起身,那披风便搭在肩上,他的脚步滞顿一刻,方看清那之上清晰又模糊的纹路。
怜生未抬头见他眸底的波澜,只听动静知他将披风撤下,淡然一句叫人听不分明。
“拿去扔了吧。”
怜生接过披风,而非随他掷落在地,她虽不知这破旧又不合宜的旧物究竟有什么样的故事,却听府里人说,这算是宝物,也葬送过一条性命。
怜生胆小得很。
府邸外的骏马备齐,不知道要去向哪里,怜生没什么话要说,甚至不像一位主母,她小心地跟在慕容冲的身后,像是他差使的仆从。
清晨似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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