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序) 夜探(1)沧桑新页(2/2)
是不是想计一计,这一只青铜酒觞,与府中的越瓷酒碗相比,所盛的酒量各是若干?”
王渡一怔,放下了算筹,笑道:“总之是不够李公子喝的。公子笑王某笑了几十年,还没有取笑够么?王某这痴迷于杂学的脾气,也是改不了啦。”
李继徽正色道:“若无王师傅的妙算本领,咱们‘西旌’不知要损失了多少直捣敌窝的机会。王师傅总算学是杂学,但我既命你为‘西旌’的大头目,你的本领便是西旌的命脉之一。”
王渡低首答谢,敬了李继徽一次。再抬起头来时,长年思索算题的皱纹面庞上,已多了几分慨叹,“那一年,‘西旌’饮酒结盟,王某还年轻着,与众位武功高强的师傅相见时,也是在解着算题。那时公子你是个英武的少年……而那日看着我解算题的那么多位,知遥兄和宋晏思兄弟都不在了,而老吕、老那些……”
到此处,厅中寂然,霎时间,连杯盘相碰的声音也无。
王渡没有将话完的意思,李继徽亦没有询问之意。四人均知大头目王渡欲言未言的是甚么事,那是“西旌”绝大的禁忌,唯有几名至高头目与顶头上司李继徽之间,才能稍稍提起一二。
“西旌”是岐王麾下、专事谍探与刺杀的一队机密死士,刺探朝廷与各方节镇的秘事军情,更曾在长安匿名落户。唐昭宗为朱温弑杀当年,西旌发生了首次与唯一的大分裂,专务刺杀的“青派”被当年的川西节度使、蜀王王建所收买,入蜀投奔,王建于三年后称帝。同时,专养探子的“赤派”却不减忠心,留在了李继徽身边。
朱温随而进一步屠杀亲王贵族,在长安大肆焚掠。屋宇为之尽毁,长安百姓被驱赶着往洛阳迁徙,连拆下的木材也从渭水漂走,运到了他日后称帝的东都洛阳。西旌在京师潜居的院落也遭到拆毁,赤派便转回凤翔安身。
长安广厦如云的风光已经过去,因为那座独占风流的城市已变了废墟,写史的人很少再为它多添笔墨了,有些人却仍在长安西面的凤翔,悠悠地东望回忆中的繁华,与此生未竟的霸业。
李继徽初率西旌时仅十八岁,是个的衙前兵马使,众人为防走漏风声,在外边都称他李公子。王渡便是西旌开山祖之一,李继徽敬重于他,和他相见时,仍如青年结交时脱略形迹,不要他称自己的军衔。王渡口中的“知遥兄”、“宋晏思兄弟”,那是在一场变故中牺牲了的同僚,李继徽是时常与西旌之人追思的。但“老吕”、“老”一干人等,却不该提。
也许是秋风惹得年老的王渡管不住愁绪,他到底还是提了。李继徽握着酒觞,望着厅外飞旋的黄叶。一阵静寂过后,西旌的三人连忙将话头岔开。
甚么老吕、老,以及一众青派杀手,全是叛徒,入蜀已十八年。西旌对叛徒的追寻与处置,向来决绝残忍,可偏偏动不了那数十个青派之人。不是因为那批人武功比赤派的探子高,而是他们躲在蜀国的庇荫下,在势是决计奈何不了!
王渡立即转回正题,禀报道:“成都的蛛网探得,青派已得知李存勖蠢蠢欲动——”
李继徽便即回神,道:“年前他不是弄了一方玉玺?称帝怕就在一年之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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