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4回 回首一笑空（2/2）
淡的烛光下闪着邵格外明亮的眼，桃喜忙把头一低，不期然间，却在他的袍角上瞧见了几道污痕，本以为是哪处墙边沾着的泥灰，俯身细看时，入目的竟是斑斑血渍，“你……你方才是不是伤着哪了？怎么衫子上……”
“你别管！”看着桃喜一脸紧张的直起身来问自己，邵突然显得有些急躁，只未等她把烛台搁下手，已是一口吹熄了，问道：“桃喜，我没时间同你细了，我只问你一句，你还跟不跟我走？”
“我……”一缕青烟在闪动的暗影中袅袅升起，桃喜嗫嚅着退身了几步，拒绝的话刚要出口，却见邵临着窗来来回回的踱个不停，又倏地一顿步子，直望了窗外莲莲一池的白莲，头也不回的道：“接了珍姐和你爹的灵柩回来，咱们就在湖心岛上过一辈子，吉林……吉林我不去了，你还跟我走，好么？”
眼前烛火跳跃的暗影渐渐消散，换作邵满眼的期盼不停闪动。桃喜错愕的立在原地，过了良久，才艰难的咽了下酸涩的喉头，轻声语道：“你也知道我娘她……她最是厌恶我跟你之间还有什么纠葛，她不会领你的情的……邵，我已经没了爹，不可以再失去我娘，我不能不孝，不能再伤她老人家的心，对不起……我想你为了自己，还该跟了邹先生走。”话毕，但见邵不言声走了西窗旁，手撑着窗沿子也不知是在张望些什么，桃喜真怕他负了气又会从恁高的楼上爬墙下去，遂忙跟了过去，一手扯住了他的衣袍，道：“你别胡闹，从这儿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……先藏起来，一会我支开了岁冬，你就从院门里出去。”
“藏哪？”邵长眉一扬回过身来，他甚少这般的平静，轻轻拂开桃喜的手，便指了指一旁的床榻，问道：“那儿？”着自顾自的脱下长衫来，也不等桃喜回答，已是躺在了她的榻上，只闭着眼再不话。
“你！”桃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，忍了又忍，耐了又耐，终是气恼恼的撩去了床幔，冲着仍自闭目不语的邵，面上一凌道：“你究竟想怎么样？你起来！出去——”
“我想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？答应的人是你，反悔的人也是你！什么来生？哪来的来生！我今日倒要好好问问你了——你究竟想怎么样？！”心里压着的火被桃喜触得焰腾腾的直往上窜，邵猛地坐起了身来，满眼爆着火星子，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，颓然问道：“我真不该让你回来……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，还叫我如何放得开这个手，你？”
“你忘了吗？我上罘罄寺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什么……”桃喜垂着首坐了榻边，不忍看邵受伤的模样，只得背转过身去，一边挣着他的手，暗自狠了狠心，道：“你也了，我是个失过贞的女人，贞与不贞本就无关紧要，我都不介意……你又何必耿耿于怀。”
“我的那是与他而言！”邵听了一时怒不可歇，毫无征兆的欺身一前扳过桃喜的肩头，竟硬是将人从榻下拽了上来，“我告诉你……没有来生，只有我！你本来就是我的，也本该是我的！”着一俯身，已是吻上了她的唇角。
“邵！”桃喜被他擒住了双手，挣扎了半晌没有挣开，便索性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，凄惶笑道：“难道你还听不明白？我要的，不过是长房的子嗣，一个邵云名义下的孩子。他是谁不重要，一点也不重要……只要能给我孩子，我都能与他……”
“你什么？再一遍！”邵忽地一松手，冷森森的直起身来看桃喜时，但见她正一脸平静的解着身上的衫子，不禁心下越发光火道：“有胆子你再一遍！”
“你那么晚过来，不就是想要我的身子吗？”桃喜置若罔闻的一问，明明一双手颤抖得厉害，却还要佯装无事人般兀自笑笑语道：“我知道没有来生，一切已经太晚了……我认命，只要能给我孩子，我愿意把自个儿交出去……是谁都无所谓。”
“是谁都无所谓……”邵似乎怒到了极点，又似乎懊丧到了极点，木着脸看桃喜将身上的里衣褪下来，竟上前一把扯断了她肚兜链子，冷声笑道：“无所谓是吧？好……我奉陪到底！”
“是，我无所谓，是谁都无所谓！”桃喜一时猝不及防被惊得花容失色，却固执的不掩也不挡，只盯了邵半眯的眸子，一字一顿语道：“邵，我再一遍——我要的，是邵家的长子长孙，为了这个孩子，我愿意把自个儿的身子交给任何一个人……所以一切你都想错了。”
“够了……我知你今儿心里不痛快……”邵呆坐着沉默了半天，遂已，背着身躺了下来，这才幽幽道：“我天一明就走……你若不消气的话，可以继续下去，我听着……”
“……”桃喜一怔，见邵这般，她倒再也不下去了，定定的望着身周围忽起忽落的床幔，只下一瞬，已是被人拥着倒在了榻上。
“桃喜……在你看来，假道学是否好过不光明？”黑暗中看不清邵面上的神情，却听得出他问得格外认真。
桃喜没有回答他，苦涩一笑，便缓缓闭上了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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