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沙场不应埋（3/3）
戈交接的铿锵和鲜血挥洒的动静，秦军阵脚已然大乱，他听慕容永在一旁欣喜地高呼：“大司马！秦军溃退了！”
慕容冲想，自己应该高兴，可是……为何高兴不起来呢？
他向右举令旗，宿勤崇领命，带兵冲杀出去直奔秦军后路。
他想起之前说过的话，人的血一旦变冷了，就不配到战场上去了，阴谋在心底里滋长了太久，会连初心都泯灭，这时候，人会离终点越来越远，到不了终点，也就高兴不起来。
无故思念起邺城夜晚里的月明星稀，也不知究竟是思念故地还是想起了哪一位故人，他搜肠刮肚，从逐渐被淡忘的记忆的夹缝之中拉扯出一副玄黑色的披风，将它抖落了灰尘、于大风中展开，看它上下翻飞如汹涌的波浪。
慕容冲闭上眼睛，脑海里慕容恪的背影逐渐勾勒得很是清晰，他努力不去回想他卧在病榻之上的容颜，因为这太过悲哀——
像他那样的人，本应该死在战场上。
他逐渐认清，自己还是很难忘记慕容泓的双眼。由是突然很残忍地想，若是能将他的双眼挖出来，就该抛弃在血染的疆场上。
其实也不能说是残忍，他想，这是一种成全，慕容泓从前肯定也是这样想的，虽然到了如今未必再是了。
就像是他，他从前不想要死在沙场，如今不想、今后也不会想。
他不想死，如果一定要死，他想死在龙陵，等有一天桐生把他叫醒，醒来后一看，所有人都围着他。
桐生……桐生啊……
慕容冲不知自己想到了哪里去，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，见到慕容恪从前回过头来，面目不再模糊，他睁大了眼睛才想要惊叫，就听慕容永道：“大司马，这仗，咱们打赢了。”
慕容冲一愣，眼前本以为是慕容恪的男人就单薄地说了这样的一句话，不是恭喜、不是称赞，连责备都不是，只是说：赢了。并且，他如有一种无论如何也无法消泯的预感：他再也不会出现了。
他的手指尖在发颤，却又被披风遮住瞒了过去。
燕军告捷，乘胜越过灞上，进驻阿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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